我曾經失去過一段友情，剛建立起就自毀的友情。今天是她的生日。
本來想寫一首詩給她，然而靈感沒來，索性作罷；換作不負責任的喃喃隨筆，跟著老舊思緒回顧來時路，發現十年了，現在的我們竟是這樣地好。我所言之「好」，意不重於「要好」——而是她與我都正在往各自認為的「好」靠近，我們一起好著，這是多好的事。
事實上，此刻想起，那七百天待在同間教室卻沒說上半句話的日子，難道不是青春可愛的模樣。妳知道我絕非濫用「青春」字眼的人，只因我已不在青春之中；而正是如是抽離的自己，才可以清晰看見當時改不掉的魯莽、幼稚、羞赧、逃避，與不明究理的矜持和原則。七百天啊，世間少女的無聊實在強悍，橫跨幾個時代也不為所更，非要無解才真⋯⋯
我相信彼此都沒忘記，我寫過一篇網誌給妳，在冷戰開啟之前；妳寫過一篇網誌給我，在冷戰告終之後。這中間誕生的另座時空，我們各不過問、各渡難關、各創天地⋯⋯，本以為就會這樣無完結地搬演下去，卻沒料想畢業前某個再平凡不過的上學日，情節急遽扭轉。那「合好」的場景，簡直像極了灑狗血的電視劇：幾個同學架著我朝妳的座位趨近，我說不上的害羞至極，拼命想往後退，不敢面對妳願意親手接過我交還的課本。那時妳臉上沒忍住笑意，我盡所能低頭、全身發顫，卻還是看見了。好難忘。隔了這麼久，妳終於再次爽朗地對著我笑。
十年之旅，我回去讀過幾次網誌，每一次都有不同感受。
即使好些時光沒再回味，也並不認為這是遺忘或擺脫，反倒印證了內化。我把這些曾經的衝突與修復裝進身體，帶著它們又前進了十年。很謝謝妳，在這之後的光陰裡沒再離我而去，就算我偶爾又犯了當年的老毛病；很謝謝妳，近乎脫胎換骨地自我修正，也愈加敞開內心，跟我交換著所有往昔不肯啟齒的情緒。
長大成人的我們，已經不會因為吵架而不說話了。說話真是門藝術，溝通能力好似足以作為一個鮮明的徽章，驗收年歲增長習得的坦然。我們終而慢慢純熟，我們也有今天——在想法相異之際相互領著對方，藉由經驗汰換，更認識「自己」是誰、希望是誰、無法是誰。
每逢他人問我，我總道不出原因，當年怎一眼就認定妳是我這輩子最喜歡的朋友；也許妳一樣也不明白何謂，當年會單純因著一個無心插柳的主動對話及互動（妳認為再稀鬆平常、自然不過的），就拯救了快要墜落、不想走進人群的，封閉的我。
生日快樂。曾經平行的P。
我跟妳說過的，十七、十八歲的我啊，由於剛結束一段黑暗期，變得怯怕連結新的關係。後來之所以重新拾起交朋友的能力和自信，九成都是因為妳。濫情地說，假使沒有妳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怪物，我恐怕難以再鼓起勇氣，於往後認識其他美好的人。
萬分，謝謝。
-
2020/7/7
#追奇
#向明天告別
（對，我一個邊躺邊寫，寫得隨性寫到我以為時鐘是突然加速？寫完是23:59，貼上時是00:00，啊怎麼突然跳那麼快啦，氣死我了🙂不管啦我還是有準時）
（照片是七年前去花東旅行的我們，那時流行鮮豔色的褲子哈哈哈，所以我把照片調黑白了😌）
Search